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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类女作家,没有普通女性的温柔敦厚,却能扑面感觉到其狡黠聪慧,迷离惝恍。香港的李碧华就是这样一个迹近文妖的作家。 李碧华的职业是记者、影视编剧,几年前,她的小说《胭脂扣》、《霸王别姬》、《诱僧》、《青蛇》等以古事新编的手法,再造传奇,迷倒不少读者。近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又出了她的《绿腰》、《蝴蝶十大罪状》、《聪明丸》三本散文集。 读李碧华的散文,你会感到作家对人性的洞微烛隐,也会意识到对自我对人性的陌生。李碧华的纤纤细笔像一束细碎的光亮,照亮我们不易觉察到的那些体验与感觉,抹去心智的尘沙。象《球爱》,作者以桌球技术的高下喻恋爱经验的高低,新颖别致。“初上场的人,手足无措”,“开始时,常打不中任何波”,“炉火纯青的高手,……总是大小通吃,得心应手,无敌寂寞,横扫一切,清台,归于虚空”。她说的既是桌球,也是爱的体验——所以叫《球爱》。李碧华对人性真相的探究,让一般人汗颜心虚。《比较》一篇开宗明义:“一切都是比较。”结尾引申下去,举例“比较”的种种,如“爱人的戏语,比不爱人的诺言好。”“魔鬼的戒律,比上帝的放任好。”“淫妇的矜持,比节妇的幻想好。”诸如此类,令人警醒,闭目想想,莫不如是。《狠批》中“批”道:“没有所谓‘矢志不渝’,——只因找不到更好的。”“没有所谓‘难舍难离’——是外界诱惑不够大,若真大到足够叫你离去,统统拨归‘缘尽’。”“没有所谓头也不回,——不回顾,当然是马上有了填补,无心恋战。”“……还可以狠批下去,万事都在‘衡量’二字。”真可算是把人性世情写得“白”透了,她的这一番警醒,可以让人刹那间明了,惊悸,哦,原来是这样。/ 李碧华的文字空灵有致,常常发人所未发,有着张爱玲般的雅致与恶俗的奇妙结合。《张爱玲》一篇把张爱玲比喻为一口井,“不但是井,且是一口任由各界人士四方君子尽情来淘的古井”,描述张爱玲影响之巨,说“她还是狐假虎威中的虎,藕断丝连中的藕,炼石补天中的石,群蚁附膻中的膻,闻鸡起舞中的鸡……”,真是精警之至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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